【名家論壇】蒙志成評析／2020美國總統大選即時觀察（一）

蒙志成／成功大學政治學系副教授

不利川普連任的三項主要因素

距離2020美國總統大選，僅剩不到12小時。這場選戰，無疑是自越戰以來，最為牽動世界局勢與美國國內政情發展的一次選舉。根據美國皮尤中心8月的調查，川普主要是因為他的領導特質和一些政策立場而讓人支持；拜登則因為「他不是川普」的原因，而獲得最大的支持，約占了所有理由的 56%。這就反映此次選戰，其實焦點主要就是川普，選民也就概分支持和反對他兩類人，至於拜登有甚麼領導特質或講什麼政策，已經變得不重要。因此，此次觀察美國總統大選的重點，應著重於川普是否能連任，而非拜登是否當選。因此當討論焦點川普身上時，當前美國選民心理及川普選戰格局，大致有以下三點顯不利川普連任：

川普因素的情緒動員

既然美國選戰已呈現擁川普和反川普的選民結構，故當川普的聲勢高漲、選戰突圍動作越多時，固然凝聚了支持者，但也同時激化了反對者的危機意識，更加團結地反川普。這項以環繞川普為中心的情緒動員，對於 2020 年大選有蠻大的影響。整體來說，支持美國多元文化價值的選民還是佔多數，但2016 年選舉時，民主黨人的投票率不像共和黨人那麼高。再來民主黨支持者有很多移民，少數族裔的人，在公民參與的比例向來較低，因此雖然當年民調上會表態支持希拉蕊，但真實的投票率不見得高。此外，2016 年的民調普遍預估希拉蕊會當選，因此民主黨支持者的投票邊際效用低，也降低了投票意願。加上當時的川普老實說並沒讓民主黨人那麼討厭，故當時民主黨人的情緒動員力不大。可是今年卻有很大的不同，主要是川普四年來的表現，造成了民主黨支持者非常強烈的「亡國感」，認為川普如果再幹四年，他們就將面臨所信奉的美國民主價值以及所堅持的一些憲政制度，可能會瓦解，國家即將崩潰。

同前一份的皮尤調查亦顯示，如果川普連任，則拜登的支持者高達 61%會感到憤怒，相對地，如拜登當選，川普支持者則僅有 37%會感到憤怒，其餘多數只是表示失望。這說明了民主黨比共和黨支持者有更強的情緒動員，也更無法接受川普連任。這也不難理解，一些向以標榜自由主義立場、親民主黨的媒體或社群平台，在近期有關拜登之子杭特負面消息傳出時，不是選擇緘默不報，就是直接刪除相關推文，甚或出面批評其為假新聞。因為對於這些自由派媒體來說，它們對於川普可能連任的情緒焦慮，恐更甚於一般選民。

川普少數支持的選戰格局困境

川普自2016年當選以來，其實就一直維持著不滿意度高於滿意度的少數治理趨勢。當時川普在全國普選票得票比例是以44.9%，輸於希拉蕊的48.5%。如果以連任為考量，他任內首要任務應是要突破少數治理的困境，爭取多數支持。然而，在他即將屆滿的四年總統任內，從未突破這樣的困境。各項關於總統滿意度趨勢，多顯示在四成上下的少數支持執政狀態，而從未突破五成。

將近期選戰期間的各家民調彙整，亦發現川普的支持度比例，與2016年當選的選票比例幾乎是一樣的。也就是說，他一直無法拓展不同族群的票源，所造成的就是他任內所推行的政策，只有原來4成多的支持者感到滿意，一旦面對外部壓力或質疑，就屢屢訴求內部支持。雖能夠強化內部凝聚力，但卻無法打破同溫層、對外爭取支持，也無法突破少數民意支持的僵局。這一直是川普執政的困境，而他的選戰困境亦是如此。民調趨勢顯示川普無法有效突圍，任何選戰作為都只能鞏固內部支持度，輔以前述反對陣營具較強情緒動員因素，其實也同時強化了反對選民的民意黏著度。以至於他的選戰策略，只能夠不斷地以極化議題，訴求內部凝聚力的再鞏固，基本已放棄向外拓展選票的策略，鞏固基本盤的不流失。這樣的選戰策略適可以說明，川普在第一次辯論會不具體闡述政策想法，放棄對外爭取更多支持者的作法，盡力干擾拜登講政策，免得鬆動基本盤的支持。但其結果就是支持者再團結也僅能固守四成多的選票，而難以對戰同樣團結、但總數能超過五成的拜登支持者。

2018期中選舉動員的鐘擺延續

距離美國總統大選最近一次全國性選舉，便是國會議員的期中選舉，而其中又以每兩年舉辦一次的美國眾議員選舉，最可用來參考分析美國總統選舉期間的動員狀況。主要是眾議員席次乃依選民人口數而定，較能反映總統大選時各州的普選票傾向。因此，透過觀察近一次的期中選舉，兩大陣營投票人數的消長，即可判斷大選結果趨向。2014年的期中選舉，民主黨眾議員候選人所得總選票數，少於共和黨候選人總選票數約9.1%，因此，2016年即便希拉蕊民調聲勢高，仍舊輸掉選舉人團票。顯見當年共和黨在期中選舉所延續的「陸軍」動員力仍勝於民主黨的「空軍」聲量。再來觀察2018年的期中選舉，民主黨眾議院候選人的得票總數則比共和黨候選人多出17.5%，拜登顯然在「空軍」民調一路領先的狀況下，「陸軍」動員也將表現出色。

此外，就期中選舉眾議院兩陣營得票數與當選席次比例來看，2018期中選舉，民主黨候選人得票比例為51.7%，當選席次卻有53.5%，雖差距不大，但代表民主黨候選人不只是在普選票上佔多數，連席次都占多數。以此情況來看，以選舉人團票數為選制的2020美國大選，拜登可能不只在普選票領先，連選舉人團票都可能超前，顯然不利川普連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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