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以小搏大3-2】化眼淚為力量軍中人權促進會黃媽媽守護軍人權益

政壇講究實力原則，想動搖既有權力結構豈是一個難字可解釋，但也絕非沒有例外，空中商專畢業的蔣月惠以無黨籍議員力抗屏東縣政府，軍中人權促進會黃媽媽從被害者搖身一變成為軍中人權守護者，柯媽媽為命喪輪下的兒子力搏「汽車第三責任險」，都是值得傳頌的感人故事。

匯流新聞網記者何豪毅／專題報導

「參加過那麼多場記者會，我後來發現，政治人物選上之後就不會管我們了」，以「黃媽媽」稱號在媒體圈小有知名度的陳碧娥，被問到為何創立「軍中人權促進會」時，她停頓許久，冒出這句看起來不像是結論的一句話。

當今年輕人可能無感，在服義務兵役的時代，人們總說男生還沒當兵之前，都不算是「男人」，背後意味著當兵時要經過的苦難，對人生有著巨大的磨練與變化。

黃媽媽的故事，源於她的兒子黃國章1995年於海軍南陽艦服役，卻在6月9日軍艦出港後失蹤，原先軍方解釋黃國章受不了軍中壓力，換穿便服跳海企圖游回岸上逃兵，豈料6天後他的遺體被大陸福建籍漁船發現打撈上岸，在公安要求下遺體就地火化，黃媽媽只得帶著骨灰與4張遺體照片返台。

一位平凡的家庭主婦化身為抗爭達人，回台後她立即四處抗爭陳情。應監委趙昌平要求將此4張照片放大，竟發現穿著軍服的黃國章頭部插有鋼針，戳穿軍方原先說「著便衣自己跳海逃兵」的謊言，許多政治人物開記者會時都會拉著黃媽媽一起現身，控訴軍方黑幕，自此軍方壓力備增。

抗爭之路上獲得許多幫助，黃媽媽自己歸納出三類外援，一是來自同為受害者家屬，二是立委等政治人物，第三則是來自於軍中。她表示，其實部隊裡也有很多人深知軍中之惡，總是會在關鍵時刻接到來自於軍中的不知名電話，告訴她該找哪個人、朝哪個方向努力，讓她的抗爭事半功倍。

「自殺、他殺、意外，總要告訴我真相吧」，黃媽媽自述她無法接受軍方推拖敷衍，剛開始那幾年採取對抗態度，後來漸漸了解，軍中如同社會一般，有好人也有壞人，她於是把抗爭重心放在制度面上的改進，「軍中人權促進會」就這樣水到渠成，成為國防部高層「心中最頭疼的一塊」。

講到這裡，黃媽媽想起一件得意的事，當年說出「哪個地方不死人」的國防部長蔣仲苓，一回被她得知某日將要去立院群賢樓開會，藉由某立委的協助「混」進立院，蔣部長一到，她趁著大夥不注意，衝上前去趴到蔣仲苓身上伸冤。蔣仲苓為此特另闢密室與她對話，她所提的「軍人團體保險」法案才獲重視。

問到她協助過印象最深刻的案例，黃媽媽提及有位阿兵哥在演習中翻車受重傷，頸部以下全身癱瘓，其母因不忍其子在安養中心受虐，接回家自己照顧，卻因兒子無法控制情緒經常開罵，他媽媽只得跑去無人的山上哭喊發洩，情緒緩和後再回家繼續照顧兒子。她流著淚說道：「那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呀」。

軍中人權促進會雖然聽起來頗有威力，實際運作時也僅由她一人單打獨鬥。1999年的桃園空軍基地彈藥失竊案，3無辜官兵因受不了刑求，被迫做出虛假自白；她收到投訴後即代為四處陳情，還在立法院前靜坐一週，最終破案證實非此3人所為，還了清白，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由民間團體發起獲救的軍中冤案。

請黃媽媽翻找過去拍攝的抗爭照片，她在整面牆的書架上一本本的資料與相簿中，找出各年代不同事件的陳抗歷程，突然翻到一張黃國章遺體頭部放大特寫，她視線停頓兩秒，不發一語隨即快手翻過，似乎不想讓記者對此事發問。

電話響起，黃媽媽邊接手機邊在筆記本上飛快抄寫，一兩分鐘內弄清對方投訴的內情，馬上給予對方答案：「你這個進入到司法程序的，我幫不了你，但你說自己掏錢買料件的，可以整理一下，把單據找出來，找不到單據也沒關係，把購買的時間地點項目記下來，我幫你去要看看，要回多少算多少……」

「軍人講人權就不用打仗了？事實上不是這樣嘛，訓練跟人權，還是有界線的」，黃媽媽掛了電話，幽幽吐出這句話：「那小孩吸毒，真的救不了他」。

影片來源：何豪毅攝
照片來源：黃媽媽提供、何豪毅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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